他转过脸来时,温狸恰抬眼瞥见他侧貌,他相貌堂堂,眼如精石,赤色胡须,阔面方颌。双目极亮,眯着眼笑的模样也像攫食的鹰隼,叫人心底发寒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子渊来此,是贵客临贱地啊。久没见你外翁了,他身子骨可硬朗?一餐吃多少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外翁年岁已高,一餐不过五个盘盏,每飨宴,无可下咽者。我来前,外翁特地叮嘱我向大司马告罪,他身患疾病,不能前来赴宴,请大司马宽恕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吴坚干笑一声,视线在场中掠过,寻到地位最高的丞相颜休的身影,与他对视着说:“我早知司徒公不能至,你看,越老越托大了,支使个乳臭未干的外孙打发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丞相本因位置比张凤峙低耿耿于怀,听了那位原本是给司徒公郦信准备的,方才宽心展颜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子渊贤侄虽还是白身,我看着依稀有当日桓公的风度,大司马怎还不爱才,征辟他为大司马掾属啊?”

        吴坚听了,脸上猛地抽搐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展袍坐下,向下招了招手,忽有一列甲士桀桀走上台来,四人抬着一物,约九尺之长,其上覆了一张青席,席间炸了锅般响起喧闹议论声。

        吴坚并没有出声平复,相反,他任由人声沸腾,满意地扫过揣测声中众人逐渐苍白的脸,最后,凝住在左手边离他最近的张凤峙身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只见他一袭纨袍垂落如瀑,其人八风不动神情如仙,仿佛不管是金盘玉盏琼浆、亦或是刀戈斧钺甲胄,似乎都只是眼底流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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