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岫阁通透空灵,四面都有窗棂,花树互为照影,投落粉壁。她一面从侧窗看向他,一面提裙拾级而下,刚好在卧梅树下迎到了他。
张凤峙越过她向里走,临到门前忽而止步,等她错身先入了,才在后进屋。
阁里昏幢幢,还未掌灯。温狸引他坐到卷叶檀桌边,掀开琉璃灯罩,取出绣囊里的火石、钢刃和蒲绒,执火石在钢刃上一划,火花点燃了蒲绒,将蒲绒送到灯芯边,再轻吹一口气,灯火便燃了起来。
张凤峙问:“微知去哪儿了?”
“我让她帮我采染甲的凤仙花。”温狸其实也不知道,胡诌替她开脱,又道:“公子稍坐片刻,我去烧茗汤来。”
江左向来有饮茗之风,她也多次见过卖茶粥的小贩行事,如何行事略通一二,没成想头一遭用这里的梅花小炉,不会鼓风,火色偃偃半日也煮不沸,只得凑上去吹,蓬然一阵白烟,污了襟口袖角。待烧滚了茶水,冲入磨好的茗粉,投了香药和胡桃子,端上去时,天色已经尽黑了。
屋里只那一盏灯照亮,幸好今夜月明,朗朗照四窗,也不觉得暗沉。
张凤峙席地而坐,安静等在桌边,一只手撑额,眼眸闭着,不知睡着还是闭目养神。
桌两面各自放有两个绣着穗状流云的银红锦垫。
他占了主位,宽大的青缣袍袖半挡身侧的锦垫,显然是让她坐客座的意思。
但温狸只朝对面看了一眼,想也没想,弯腰掀开他的广袖,坐到她身侧方便服侍的位置上,递上茶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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