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子飞累了,只能扑向一处树干上做巢。
她才认出,那是每年春天回她家屋檐下的燕子。
原来春天曾经回来过,燕子归来,黄莺歌唱,麦苗长高,桑树发芽……只是这些对她毫无意义。
温狸眼里流出温热泪水,没有一点挣扎,任由暗流将她卷向看不见光的河床。
她不再关心丝线尽头的另一个人,河水作了枷锁镣铐,击溃他身上袍带冠冕,他们终于平等。
蜘蛛丝将自己与他紧紧绑缚,等她被卷向水深处溺亡,会坠着他,定让他与她同沉河床、共赴黄泉。
那些韧丝巧夺天工,肉眼难以分辨,混杂在水底暗流里,像以她为中心的一个蛛丝旋涡,搅入其中,插翅也难飞。
温狸提起最后的力气,将几股韧丝抓紧,仰视着水面,视线一点点模糊,恐惧、痛楚、孤独、寒冷将她紧紧裹缠,让她五脏六腑如受寸磔油煎之刑,只恨时间不能走快一些,但它却慢的让人发狂。
她视线一点点变得模糊,眼前走马似闪过七零八落的画面,看到有蝴蝶停在草尖上,肥美硕大的黄狸扑出去……看到日升月落,看到腊月十五的白色月亮,又圆又大,砰地一声掉入水里,摔碎成浮光千万片;看到纸鸢在春风里飞舞,风越来越大,手中的轮|盘也开始飞速转动。
一丝异感从掌心穿来,她心里一凛骤然清醒,发现手中操控傀儡的机拓轮|盘真的在转动,却是朝着相反的方向退回匣中,水面上白色的影子离她越来越近。
她刹那间脑中窒息迟钝,不知作何应对,手中轮盘反转得越来越快,根根韧丝割破她掌心,水里飘出一缕血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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