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质朴的话语,比任何华丽的辞藻更让她动容。她在这里,并非只是一个符号,一个替身。她留下了实实在在的脚印,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。这份沉甸甸的认同与需要,让她如何能轻易割舍?
可是……大唐呢?
那里是她名义上的故国,是她这具身体的来源。那里有她熟悉的语言(尽管是古语),有她知晓的历史轨迹,有一种来自文化根脉的隐约召唤。使臣带来的家书中,那来自“父母”字里行间的思念(尽管她对此情感复杂),也并非全无触动。“国后夫人”的尊位,更代表着一种对她这十年“牺牲”的承认与补偿。
归唐,是回归一种文化上的“正统”,是卸下伪装,以真实(某种程度上)的身份享受尊荣。
留乞,是坚守十年耕耘的成果,是回应那份沉甸甸的信任与情感,是与心爱之人共守江山。
两种选择,如同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,在她心中激烈地拉扯着。
“陛下……今夜宿在何处?”毛草灵忽然问道。
云袖回道:“陛下还在御书房。听闻……今日又驳回了两位主张应顺应唐约、送娘娘归国的大臣的奏请。陛下已经连续几日未曾安眠了。”
毛草灵的心猛地一揪。赫连决……他什么都没有对她说。没有用温情挽留,没有用权势压迫,他只是用他的方式,在朝堂上为她抵挡着风雨,默默承受着压力,将选择的权力,完完全全交到了她的手中。
他是在害怕吗?害怕他的挽留会成为她的负担?害怕十年的感情,在“故国”与“尊位”面前,不堪一击?
毛草灵走到梳妆台前,铜镜中映出一张依旧美丽,却褪去了青涩,增添了威严与风韵的面容。这十年宫廷生活的淬炼,早已让她脱胎换骨。她伸手,拿起妆匣最底层的一个锦囊,里面放着一块温润的羊脂玉佩。这是赫连决在他们大婚次年,她生辰时送给她的,上面刻着“灵犀”二字。他说,愿与她心有灵犀,永不相疑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